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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室与教会积怨颇深,任加文将神吹得再天花乱坠,只要没有钱权可谋那些贵族就不会满意。教皇忌惮贵族,对贵族下手。这个理由足以让皇室人人自危,最终推翻教皇以求自保。”塞缪斯厌恶地撇了下嘴,“只需要几封信,一句话,人心就会偏倒。” 莱恩斯不置可否。 在贵族圈子侵染久了,总会看到因财富权力而变得丑陋的灵魂。他们身上穿着最华贵的衣服,饮着山泉水冲泡的红茶,手上却沾染着最肮脏的事。 在满是黑水的深潭,只有皮毛同样乌黑的乌鸦才能生存。 这是权贵之间的生存之道,比奴隶马夫光鲜亮丽一些,却也没有干净好看到哪里去。 在血猎日渐衰落之时,莱恩斯就隐隐体会到了一些。 如戴竹说的那样,人类是一种神奇又肮脏的物种。他们可以无畏,可以仁义,也可以残忍,可以卑鄙。复杂才是人类的代名词。 “喵——!!”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,弥撒低俯在大厅地毯上,猛兽一般露出牙齿,凶狠地瞪视着门口。 “弥撒。”莱恩斯叫了一声,走上前掐起卷耳后颈的皮毛把它强硬地抱了起来。 外面的风雨渐大,塞缪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变化。大厅的空气仿佛更冷了一些,气氛也更凝重了一点。 莱恩斯若无其事地把弥撒丢进仓库,在弥撒不忿的抓挠门板声中锁上门,将钥匙挂在摆件顶端。 做完这些后莱恩斯掀开地毯,露出下面用暗红色的液体描画的阵法一角。按照露出的图形来看,阵法几乎铺满了整个地毯。 “你什么时候做的?”塞缪斯惊讶。 莱恩斯一面检查阵法是否错误,一面回答:“你写信的时候。” 古堡里只住了一只血族,一个人类,各自心怀鬼胎,没有一个闲下来。 “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想干什么。”莱恩斯瞄了一眼横放在茶几上的短剑,“但结果多半不会很好看。那不是剑刃能够杀死的东西。” 塞缪斯看了看短剑,又与他藏在后腰的粗糙短匕对比了片刻,毫不客气地将短剑归为己用。 呼啸的风与狂躁的雨在窗和门外拍打,和猫爪摩擦木门的声音一起在大厅内回荡。 莱恩斯早就察觉到加文的气息,由淡薄变得浓烈。源于他血脉的气味夹杂着轻微的腐烂气息从各个缝隙渗入,侵占着这座古堡。 虚无缥缈的气息凝为实质,骤然出现在大厅的某个角落里。 “塞缪斯!”莱恩斯猛地喊出声,转身正看到塞缪斯身后白衣圣袍的加文。 他垂眸看着斜挎短剑的塞缪斯,神情淡漠之中带着微弱的怜悯,右手高举,刀刃一般猛地落下。 “又见面了,莱恩斯。”加文抬起头,朝莱恩斯露出一个近乎和蔼的笑容,眼睛缓缓略过莱恩斯的胸膛,“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?” 加文的脸色有些怪异,苍白上浮着一层艳红。精神矍铄的状态与苍老的皮肤格格不入。再精致圣洁的衣袍穿在他身上,也像是披着皮的恶魔。 莱恩斯将精神集中在耳朵,听见塞缪斯清浅呼吸之后,淡淡地回答:“还不错。” “教皇亲征的消息早已传遍维森诺尔,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找你。”加文食指抹着嘴唇,看向莱恩斯的眼神有一丝贪婪。 “因为我知道你急迫地需要什么,父亲。”莱恩斯向前走了一步,“即使是吞食同类,你的皮囊也不会恢复年轻,这具腐烂的尸体根本承受不住强悍的血脉。你吃得越多,‘它’就越濒临崩溃。” 狠厉从加文脸上划过,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他憎恨的事情:“我的身体让我摆脱欲望活了很久。舍弃‘它’实在很让人心痛。愚钝之人总是阻碍我,先是那群低俗粗暴的血族,接着是迂腐的维乔莱尔……对,还有戒指。” 加文桀桀笑了两声,阴沉地看向塞缪斯:“事实证明哪怕是身边圈养的狗都不能轻易相信。罗伊背叛诺言将戒指送出,现在应该也不会太好受……” “我可以把身体给你,条件是你不准再对余下的血族和塞缪斯一党出手。”莱恩斯懒得听加文缀叙他的仇人,简洁明了地提出交易条件。 加文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莱恩斯:“你是我培育出最好的一具躯体。” “答应我的条件,你就可以离开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。”莱恩斯说。 加文纠结地皱起眉头,随即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轻叹:“我为什么要放弃‘它’呢?” “吞食血肉不会撑坏‘它’,而是在修补‘它’。”加文随意地举起一只手,茶几上的烛台瞬间翻倒,杂物落地,“血液是我维系生命与血脉的食粮。肉与骨骼是我给这具身体的肥料。” 加文幽幽地说,“莱恩斯,人总是要学会吸取教训。我养在身边的狗都不能尽信,又凭什么信任一具陌生的躯体。” “更何况……”加文挥手,一柄匕首飞速射向地面,划开厚实的羊毛地毯,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划痕,“你还准备了这样的厚礼给我。” 莱恩斯沉下眸子:“你既然知道这是陷阱,为什么还来这里?” “你的礼物。”加文指指他的胸膛,“最高级的傀儡术。耗费我的血肉与无数珍贵宝物,你不是我的身体,莱恩斯,你是我精雕细琢的一把刀刃。对准血族,也对准人类。唯独不能对准我。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