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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错觉是最后一支压台乐队,演出足有半小时,乐迷们仍未尽兴,呼喊着“安可”,等待他们返场。 过了好一会儿,乐队成员重返舞台,欢呼声中,傅川几乎是挥舞鼓槌,打起架子鼓。 遥遥看去,他的头发随姿势甩动,时而仰起下巴,汗水就顺着鬓角落至脖颈。 李琊置身现场,有点儿明白那些女乐迷为什么钟意他。 舞台灯光熄灭,人们意犹未尽地离散。 李琊被下楼的人推搡到门边,不经意转身,在原地定住。 刹那间,兴奋、失望、酸楚一并涌来,顿了片刻,她说: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 叶钊避让行人,侧过脸来,清清冷冷地说:“没多久。” “噢。”她扬起笑,“太可惜啦,错了我们第一次演出,还有……” 他静静看她,等待后半句话,却听她说:“算啦,有的是机会再听。” 有人唤“山茶!”李琊回头,看见傅川两步走来,揽上她的肩。 她拉开半步距离,“走了?” 傅川漫不经心地说:“去成都。” “对,你们要参加音乐节。” “一起?” 突然又直白的邀约,她愣了半秒,说:“走不开。” 他笑笑,“这么认真?有机会来北京,带你玩。” 挥手道别,她才察觉旁人不见了踪影。 门外围堵着购买唱片或乐队周边的乐迷,她踌躇半晌,终是没有走出去。 一行人从后台休息室里走出来,为首的是负责为果壳的网路 媒体撰写文章的工作人员,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,同左右的人说笑。 季超也在其中,扬声说:“走啊,吃火锅。” 李琊说:“庞仔呢?” “他先去订位置了。” “你们去吧。” 工作人员说:“不远,就桥下那家洞子火锅。” 别的乐队的人也纷纷附和,她不好再拒绝。 八人正好围坐一桌,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,共同话题颇多,欢声笑语不断。 工作人员热衷复古事物,用宝丽来相机为他们留影,又拿出九十年代的手持DV录影。 镜头里,李琊用简单的日语夹杂英文教人旁人烫毛肚,认真的模样却有些滑稽。 忽然闯进一道画外音,“你们在这儿啊?” 她看过去,笑说:“老秦,都在等你。” 秦山入镜,“耽误了一会儿,大钊找我拿车钥匙。” “他不是早就走了吗?” “孟芝骅儿子生病住院了。”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,注意到镜头,低下头去。 * 儿科医院急诊室,叶钊站在病床前,盯着挂在半空中的药瓶,有些疲倦。 病床上的小孩醒来,迷茫道:“妈妈呢?” 叶钊轻声说:“你妈妈和医生在讲话,一会儿就来。” “你不是医生吗?” 他笑着摇头,“不记得我了?卖保险的叶叔叔。” 小孩童真的声音说:“我知道了!抢走我妈妈的坏人!” “怎么会,我和你妈妈是以前的同学。” 孟芝骅听了最后这两句,掀开布帘,低声说:“儿子,叔叔不是坏人。” 小孩欣然道:“妈妈!” 护士为小孩量体温,两个成年人站在外面谈话。 孟芝骅眉头紧锁,“他一直咳嗽,我以为换季感冒,没重视,没想到烧成肺炎。” 叶钊说:“医生怎么说?” “小孩子容易得肺炎,好在不是很严重……” “那就好。” “辛苦你跑一趟了。” “应该的,你收好单据,医保以外的部分,保险可以补贴。” 孟芝骅点头,“谢谢,要不是你,我都不知道怎么办。我妈待会儿就来了,你先走吧。” 翌日,秦山前来探望,将小孩哄得开心得不得了,还说:“想出去玩?现在不行,等你好起来,叔叔带你去游乐园。” 孟芝骅说:“别跟他说这些,之后赖都赖不掉。” “没事儿,让他惦记着,我这人说到做到。” “唉,我现在就是没有时间陪他。” 秦山玩笑说:“不考虑换份工作?” 孟芝骅也随他玩笑,“便利店还收不收人?” “别说,确实差个会计,你肯来的话,大钊轻松好多。” “你们合伙开的?” 秦山顿了顿,觉得这事对她也没有不便讲的,“嗯”了一声。 她笑笑,心想,经济状况没有看来那样差。 * 老式风扇哐嘡作响,送出的闷热的风。 叶钊近来睡得不好,时常梦见前些年,要债的人上门将屋里打砸一通,他攥紧拳头反抗,却发现已头破血流,周身是伤。 猩红的洪流席卷,他猛地惊醒。 叶钊点了支烟,拉开书桌抽屉,取出存折 。 还差五万。 他把存折放回去,瞧见抽屉深处的糖果铁盒,将其拿了出来。 铁盒里放着一些信件,底下藏着一支口琴,有些旧。 十岁生日那天,父母领他登上渡江的游轮,甲板上有人吹奏口琴。父亲骄傲地说起往事,如何用口风琴吹了一曲《雪绒花》,将她母亲迷住。下船后,他央求母亲为他买了一把口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