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情信物

    十五的月亮圆又圆，十五的汤圆甜又甜......

    春节过后，走完亲戚，就是元宵节了，该是全家人一起吃圆滚滚胖乎乎的汤圆的日子，但是夏暖阳却找了个借口，提前返回了学校，原因就是某陈姓男子。

    一想到陈默孤零零的过完新年，又要孤零零的过元宵节，她就有些心疼，所以想着偷偷回学校，给他个惊喜。

    但是，她又有些担心陈默会不会不欢迎她，说不定人家享受一个人的时光呢？毕竟他一直冷冷清清独来独往的样子。

    夏暖阳为此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一下午的滚，蓦然间她想起了春节时和他一起看烟花的场景。

    在绚烂的烟花下，他神情淡然安和，在明灭的烟火下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，整个人仿佛被淡淡的温柔包裹。

    她突然有些明悟，陈默就算忘记了寂寞，但也不代表不寂寞吧。

    陈默他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有她在身边的......吧？

    因为这个她自己也不敢确定的猜测，就算被父母唠叨，她也决定提前回校。

    回到学校后，夏暖阳拿着准备的道具，带着忐忑的心情，敲响了陈默的房门。

    “咚、咚、咚——”三声门响。

    听见有人敲门，刚从浴室出来的陈默疑惑会是谁。

    房租刚刚交过，周围没什么认识的人，同学还没有回校......啊，不对，就算开学了，也没几个人会来找他。

    陈默索然无味的勾了勾嘴角，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发，一边开了门。

    “元宵节快乐！惊不惊喜？意不意外？”

    看着夏暖阳笑颜如花的脸，陈默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怎么在这里？不是应该在家里吗？”

    夏暖阳笑容灿烂的看着他，“我提前返校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？”陈默低声问。

    “因为……”夏暖阳压下心中的羞涩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，“我想和你一起过元宵节啊。”

    陈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，一时间心跳紊乱。

    见陈默不说话，夏暖阳心里有些慌乱，心中胡乱猜测是不是陈默不欢迎她。

    夏暖阳只慌了一瞬，故作生气质问：“我和你一起过元宵节，难道你还嫌弃不成？”

    有人表面上是娇蛮大小姐，但内里却慌的一逼。

    可千万别拒绝啊！

    陈默回神，被夏暖阳明亮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，他慌乱的移开视线，清咳一声。

    “没有嫌弃。”他眼角余光看了夏暖阳一眼，又仿佛触电般的移开，“我、我很欢迎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一听，生气的表情立即绷不住了，扬起大大的笑容，推着陈默进了屋，一进屋就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地上，忙活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？”陈默好奇的问。

    夏暖阳忙里偷闲的回答：“我在糊灯笼。”

    见陈默有些好奇，她一边指挥他帮忙，一边解释：“在我们老家，每到元宵节，家里的老人就会糊灯笼给孩子，不过现在生活条件好了，灯笼都掏钱买了，自己糊灯笼的就越来越少了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曾经在爷爷身边学过糊灯笼的技巧，不一会儿灯笼的雏形就做好了。

    她拿起灯笼的雏形炫耀的向他展示，“看吧，是不是一点都不比买的差。”

    其实，只是光秃秃的纸糊的，歪歪扭扭的，上面一点图案都没有。

    陈默眨了眨眼睛，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试探道：“这是给我的？”

    见夏暖阳肯定的点头，陈默勾起了嘴角，但嘴上却说着嫌弃的话。

    “只是过个元宵节而已，干什么这么麻烦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夏暖阳沉默了一会儿，明亮的眼睛宛如被神明撒入了日光，她认真的看着他，“才不是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次和你一起过元宵节，是很有意义的事。”

    陈默一时无言，他怔怔的看着女孩，心脏因女孩的话跳声如鼓。

    良久，他仿佛受不了一般，艰难的移开视嘴角线，“我、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在夏暖阳没有看到的角度里，陈默偷偷勾起了嘴角，心中流过股股暖流。

    已经明白自己心意的少年，因为女孩的一句话不禁生出了一丝情丝。

    她会不会也……喜欢他？

    哪怕只有……一点点？

    感受到有些凝滞的氛围，又见陈默依然扭过头不看她，夏暖阳心里有些懊恼。

    真是的，自己干嘛这么严肃？！啊啊啊，陈默会不会觉得她太正经啊？！

    夏暖阳懊恼了一瞬，想了想自己和普通朋友的相处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啪的一声打在了陈默的肩膀上，然后在陈默疑惑的目光下，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其实我就是觉得和朋友一起糊灯笼很有趣啦。”

    朋友？

    陈默本来雀跃的心脏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，觉得刚才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真的有些可笑。

    不是早就告诫自己，他配不上她吗，为什么还会生出妄想呢？

    还能成为她的朋友，他该满足了。

    但是无论陈默心里做了多少心理工作，嘴角却不能扯出一个微笑，最后只能语气平平的说了一字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陈默心里如同过山车一样的心理变化夏暖阳丝毫不知，反而因为平常陈默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，自认为已经蒙混过关了的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虽然中间经历了一段插曲，但各自收拾好心情的两人还是把精力重新放在了灯笼上。

    不大的房间里纸屑纷飞，时不时还伴随着嬉闹声。

    “陈默，不是这样的，要把这根和这根绑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陈默你画的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老鼠。”

    “噗，不是猫吗？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打打闹闹，空气中活跃着快乐的分子，将之前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，很快两个纸灯笼做好了。

    夏暖阳看着陈默后来者居上，做的比她还好的灯笼，挫败的摆摆手，“好了，陈默同学，你可以出师了。”

    陈默看了一眼夏暖阳手中除了图案好看，外形却惨遭什么□□的灯笼，再看看自己手里外形明显强了好几个度的灯笼。

    他伸手将两人的灯笼交换，“给你。”

    本以为这下夏暖阳该高兴了吧，却见她依没有开心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夏暖阳皱着眉：“其实我有点嫌弃你画的猫。”

    陈默：“……老鼠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：“好吧，老鼠。”

    关于老鼠和猫的话题到此结束，收拾好房间后，见时间还长，夏暖阳想起刚才上楼时看到的厨房，便问能不能使用。

    那个厨房是公共的厨房，设备都可以用，但是却一直都闲置着，陈默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去买汤圆吧！”夏暖阳提议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煮汤圆啊。”夏暖阳一边推着陈默往门外走，一边叠声念叨着：“汤圆，汤圆，煮汤圆……”

    陈默被她念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，只能跟着她往楼下走。

    在下楼的过程中，偶然碰到了正在上楼的房东太太，陈默点头向她打招呼。

    房东太太看着前面蹦蹦跳跳还唱着自编的汤圆歌的女孩，又看看虽然还是少言寡语，但表情无奈纵容的陈默，将本来想说的话咽下去，目送着两人离去。

    下楼回到家中，丈夫看了看她身后无人，奇怪的问：“咦？小陈呢？你不是叫他来吃汤圆吗？”

    房东太太笑了笑，“不用了，已经有人陪他了。”她顿了顿，感叹一句：“没想到小陈平时不声不吭的，女朋友竟然这么漂亮。”

    丈夫表情古怪，“女朋友？小陈？你别是看走眼了。”

    就小陈平时独来独往的样子能交到女朋友？

    房东太太嗔了他一眼，“你别不信，就小陈那含情脉脉德眼神不是看女朋友才怪，我看你是对小陈有偏见，小陈虽然平时不爱说话，但长的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房东太太突然不说话了，半晌，“我突然发现小陈长的也不错啊，怎么之前没有发现……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夏暖阳和陈默来到附近的的超市，夏暖阳看着冰柜中的各类汤圆，问：“陈默，你想吃什么馅的？草莓馅的还是黑芝麻馅的？”

    陈默在某袋汤圆上停留了几秒，说道：“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真是直男发言。

    “行，那我们吃红豆沙馅的！”

    陈默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买好汤圆后，在上楼的时候，又碰到了之前的见过的房东太太，夏暖阳跟着打个招呼。

    房东太太笑得慈祥和蔼，“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应了一句后，她笑得更加温和，“对了，你们没有煮汤圆的锅吧？”

    不等陈默把“糟糕”说出口，只见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还未开封的锅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，“刚好，我家有还未开封的锅，你们就用吧。”

    告别了房东太太，提着锅上楼的途中，夏暖阳感叹：“没想到房东太太人竟然这么好。”就是笑得她浑身发毛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房东太太一家帮助陈默很多，他点头说道：“他们一家都是好人。”

    食材有了，厨具有了，剩下的就只剩下手艺了，幸好汤圆只要下锅煮就行了。

    在米酒醉人的香气中漂浮着几颗汤圆，圆滚滚的，非常可爱。

    成功出锅后，夏暖阳松了一口气，如果连汤圆都煮砸了，那她之前抢着煮不就成笑话了。

    夏暖阳端着碗回到陈默的房间，见屋内突然出现一桌菜，垃圾桶里是新出现的外卖袋子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定的外卖？”

    陈默自然的接过碗，说道：“你煮汤圆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眨了眨眼睛，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她本来也想买点食材，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的，但无奈手艺实在拿不出手，便放弃了。没想到陈默这么体贴，把她没想到的都补全了。

    她突然间明了了，这就是他的温柔吧，如同细雨般，看似无声无息，却如此缠绵。

    摆好了餐具，夏暖阳给陈默剩了几颗汤圆，期待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被夏暖阳灼热的目光看的不自在的陈默尝试的吃了一颗，瞬间被舌尖的滚烫和甜腻征服。

    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，“这是黑芝麻馅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没买吗？”

    夏暖阳得意的一笑，“没办法，谁叫某人想吃呢。”

    陈默握紧了手里的汤勺：“……你买自己喜欢吃的就好。”

    他实在是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，就被她记在心里了。

    这种被人记挂在心里的感觉，让他觉得嘴里的黑芝麻更甜了。

    这顿饭，场地不华丽，食物不精美，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人吃过比这更丰盛的饭菜，但这顿饭却让两人永远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吃完饭后，两人点燃了纸灯笼，在楼下马路上遛弯。

    在红彤彤的蜡烛的照映下，纸上的图案更加鲜明。

    两人什么也没干，只是悠闲的走在马路边上，消食，散步，闲谈。

    没有什么大.波大澜，却足够温馨，让两个人都无声的期待着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，再长一些。

    “妈妈我想要那个灯笼。”路过的小孩指着夏暖阳和陈默的灯笼对妈妈说。

    “那是哥哥姐姐的，不要乱说话。”妈妈教育孩子道。

    但小孩依然渴望的看着他们的灯笼。

    夏暖阳刚准备说什么，突然听到陈默果断道：“不给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又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说道：“这是我的，不给。”

    听到陈默如此冷酷的回答，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，边哭边哽咽的喊着：“我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给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给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抽搐嘴角，看着这混乱的场面。

    熊孩子乱要东西她也挺烦的，但这回答是不是太冷酷了？

    她轻扯了一下陈默的衣服，“你这样说不太好吧。”

    陈默定定的看着她，灯笼的火光燃烧在他的瞳孔中，格外明亮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给我的，谁也不给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愣了，对啊，现在陈默手里提的是她做的，她手里提的是陈默做的。

    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幼稚的和孩子吵吗？

    夏暖阳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，她走过去把兜里的糖给孩子，轻声说道：“对不起啊，这个灯笼不能给你，因为它对于哥哥姐姐有特别的意义。”

    夏暖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哄好，在孩子的妈妈连连道歉声中目送着他们离开。

    她回过头，目光如春水缓缓流淌，“你送给我的灯笼，我也会好好保存的。”

    陈默清咳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
    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，在月光下，提着灯笼的两人背影成双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被陈默送回宿舍后，夏暖阳傻笑的看着纸灯笼，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。

    特别的意义？

    她目光炯炯的看着灯笼。

    定情信物？！

    哄的一下，她的脸全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