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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铮一直觉得自己命大,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侥幸活下来。彻底恢复意识后,警察特意来医院询问过几次,他的姓名住址、家人联系方式,甚至还包括他肩后的枪伤…… “我怕擅自说出实情会惹上麻烦,所以面对警方的提问都只摇头。” 如今想来,当初的做法无比正确。希尔顿的日月帮势力达到警方都觉得棘手,如果时铮贸贸然地用小孩子思想‘抓坏人’,恐怕刚捡回来的小命又得丢。 “小时铮这点倒是挺聪明的。”喻怀宁哼笑着揉捏男人的指尖,心情总算好点。 时铮轻笑,继续说道,“A国的医院不是福利院,不养没钱的人,所以没多久,我就被转送到福利院,又被转送到了更偏僻的孤儿院。” 喻怀宁听见这个词汇,突然在意发问,“你和孟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?” “嗯。”时铮并不隐瞒,可温柔语气顷刻就冷淡了不少,“我那时受伤未愈,又是新进院的孩子,在那个同样弱肉强食的小社会根本抢不赢。” 要是为了抢食物闹得伤口开裂复发,是绝对不划算的。 时铮按照事实陈述,“孟雪小时候长得娇小可爱,的确有些讨人欢心的本事,时常都能从别的男孩子那边拿到一两片面包。” 再人小鬼大的成熟性子,也始终改变不了是小孩子的事实。对于别人的好意给予,时铮自然自然记在心里。两年的时间里,他们的确相处的不错。 即便时铮重遇贺铭、被资助领养出院,他也愿意把孟雪当成家人看待,给她带去几分力所能及的帮助。 可坏就坏在,一个无心,一个有意。 孟雪后来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时铮能忍让的限度,更别说是她反向倒戈后那致命的一刀,彻底斩断了两人间所有的联系。 喻怀宁想起孟雪的背叛,完全是基于时彻的诱导,挑眉发问,“对了,你和时彻后来又是怎么相遇的?” “日月帮划分了好几个支部,涉略的业务很多。老琼斯先生在世时,就频繁地受到了他们的威胁骚扰,包括我救下他的那一次,其实也是日月帮的人动的手。” “后来,老琼斯先生去世前把财阀交给了我,有家族成员眼红、暗中花重金买通了日月帮。大概是我的命太值钱,惊动了那时刚刚继任日月帮的时彻……” 对方这些年不知遭遇了什么,再次相遇时性格已然大变。他自然是能认出时铮,可同样的,他也没有顾及旧情,反而策划了一系列的动乱,痛下杀手。 “我差点死在那场动乱里,躺在医院里的那一个月,除了郑容和诺亚知晓我的真实情况,其余人一概不知。所幸,我又挺过了一劫。” “没有人能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原谅,我也是。” 时铮终于彻底收起了自己温和的一面,将满身的锋利棱角露了出来。 他先把琼斯家族里欲图不轨的人全部扫下台,再‘金蝉脱壳’留下一个小股值的原公司让那其余人争来斗去。 解决了事业上的麻烦,他又联系上了警方,将那场动乱里、所有关于日月帮的线索全部送了出去。 “你知道的,A国一直纷乱不停,而警方在大众的眼中象征着正义的一面。有很多黑暗的事情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涉足,所以这就是暗帮成立、并且发展迅速的原因。” “你们有官方的支持?”喻怀宁惊讶不已。 “算是吧。”除了必要的争斗出现的牺牲,暗帮都不会无辜去做恶事。如果有违背者,惩罚是很严厉的。 “但我从不认为我是个正义的好人,太多时候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,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。”时铮对自己剖析得很清楚。 喻怀宁闻言颔首,补上赞同的一句话,“这个世界,本来就不非黑即白的,只要是个人总会有私心。” “时彻的事故确实是我设计,他对我的两次杀意,换他一双腿残废,我觉得不过分。”时铮垂眸观察着喻怀宁的表情。没有人知道他的紧张,他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最黑暗的一面展露给恋人看,“不仅如此……在那场事故的三年后,他当时的恋人找上了我。” “什么?他的恋人?”喻怀宁眸色微闪,显然被这个说辞给吓到了。 “对,是一个举止很温柔的女人,她突然找到我,向我询问时彻的过去。”时铮不知想到了什么,用力圈紧了怀中人。他将头抵在恋人的肩膀上,语气复杂地说道,“我没有刻意隐瞒,把关于时彻的一切线索都说了。” 那些由时彻亲手造下的恶意不堪的罪孽,没有添油加醋,只是实话实说。 “我看着她脸色苍白的离开。” 时铮忽然止住了话题,喻怀宁似乎感知到男人不安的心绪,主动侧脸吻了吻他的下巴,“那个女人呢?” 时铮眼底晃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,“死了,被一场自己制造的大火,彻底吞噬了性命。” “或许,她来找我得知的真相就是□□。” “……” 喻怀宁沉默了许久,了然道,“无论哪个女人为何而死,时彻始终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你的头上?所以,这也是他企图对我下杀手的原因?” 时铮沉默颔首,这是他唯一觉得‘自责’的事。 喻怀宁想起那日自己濒临死亡时对时彻脱口而出的质问,以及后者猛然松手失怔的神色,心里忽地确认了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