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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她突然离家出走,见绣出于担心,曾向钟荟打电话询问过她的下落。 周一去上学时,钟荟也问起了这件事。 温见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好友说起和温家的这些龃龉,只能编个借口搪塞过去。好在钟荟不是那等心细如发的人,只劝了她几句,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。温见宁强迫自己那这些不愉快的事忘在脑后,把注意力放回学习上来。 进入中学后,她们的功课愈发重了。 即便是素来成绩优异的温见宁,想要保持门门功课名列前茅,都要花费更多的心力。再加上还要分心写作,往往她一天忙碌下来,只觉得精疲力尽。 好在《海上繁花》已经修改完投递了出去,她才得以松了口气。然而这次的信寄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,齐先生那边一直没有回音,这让温见宁的心中有些忐忑,平时上课还好,一下了课便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,满脑子都是这回事。 “见宁,见宁。”钟荟在旁边一连叫了几声,温见宁才反应过来。 “你又在发呆了。好了,你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坐着,她们在聊天,我们也过去说说话。”钟荟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胳膊,去旁边正在讨论的女同学们身旁坐下,也加入其中。 她们正在讨论时下在报刊上连载的热门小说。温见宁向来性格孤僻,这会也只是静静地听她们交流,自己并不发言。 她正心不在焉地听着,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女同学笑着说:“我上个礼拜和家人返沪,听说那边近来新崛起了一位文坛新秀,笔名好像叫做白茅,她写的《海上繁花》还蛮有意思的。” 乍一听到自己的笔名,温见宁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。 好在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古怪,旁边有人接话道:“白茅,你是说那个小报上的白茅?” 对于香港本土的小报读者来说,对这个名为白茅的鸳蝴派作家可不算陌生。他的作品这几年屡屡见诸于小报,因笔触细腻清丽,颇受女性读者欢迎,在场的女同学们几乎都多多少少看过白茅的作品。 不过,这位白茅成名也有两三年了,自然不能称得上是什么文坛新秀。 旁边的钟荟对这人也很感兴趣,插话道:“可能是撞了笔名吧,这也不是没有的事。毕竟这两人一个在上海,一个在香港。”那位女同学笑道:“虽然是发在上海的报刊上,其中却写到了香港的风物,我猜应当就是同一个人。不过若是人家不肯承认,咱也没有什么办法。” 钟荟快言快语道:“好了你别说这么多了,管他是哪个白茅呢。快把他的作品拿来给我们看看,到底怎么个有意思法,不就知道这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了。” 众人这才凑在一起看起了女同学带回来的那份杂志。 温见宁虽被挤在外面,什么都看不到,但她毕竟是作者,自然知道里面写了什么。 故事的情节其实很简单,主人公是一位船长的小女儿明秀,她幼年时被父亲带在身边,整日在海上漂泊。一次无意中她跑到了底舱,发现了被关押在那里的拐卖女性。这群女人中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,有十几岁的少女,甚至还有和她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女童。她们大多是如花一样的年龄,却和货物一样被关在不见天日的舱底,即将转卖到东南亚乃至美国西海岸等地。 误入底舱的明秀很快被大人们找了回去,并被勒令不准再去底舱,但年幼的她按捺不住好奇心,偶尔还是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,偷偷跑去和那些被关押的女孩们说说话。但随着那些女孩们到岸后被卖走,这短暂的友情也很快随之凋谢。 随着一天天长大,明秀逐渐明白了身为船长的父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,但她也无力改变什么,只能将这件事藏在心底。后来,明秀的父亲带着她上了岸,他们一家靠着之前积攒下的巨额财富过上了优裕的生活。 眼看明秀就要订婚之际,她的父亲突然在一场意外中丧生,家中的变故接二连三。明秀无力对抗这些打击,最终还被虎狼一样的亲戚卖上了当年那艘船。命运在这里成了一个可笑的轮回,昔日人贩子的女儿,最终也成为了被人贩卖的对象。 被关在底舱的明秀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,几次和同伴试图借助船上乘客的力量逃出去,却因乘客的袖手旁观而被抓回来。她最后一次找到机会逃出底舱,凭借自己从小对这艘船的熟悉,一个人放下了救生艇在茫茫海上出逃时,却发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。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,篇幅不长,情节也不算太曲折,全靠文字的水磨功夫一点点营造出来了阴郁压抑的氛围。那位同学所拿的几份杂志上的内容,还没连载到后来的部分,结尾断在了明秀突逢家庭变故那段,饶是如此,不知过了多久,女生们才渐渐缓过神来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 钟荟不由得追问下文:“只有这些了吗?” 被问到的女生摊手道:“杂志只连载到这里了,想来等过段日子才会传到香港这边。”恰在这时,来上课的老师已经夹着课本步入了教室,女生们也不好再围在一起,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上课。 等下课后,钟荟去跟那位女同学要了那杂志准备带回家好好细读,转头问道:“见宁,之前怎么不听你说话。你觉得这个白茅的文章写得如何?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