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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问题显然见宛也不清楚,只摇摇头:“学好不容易,学坏就三两天的事,谁知道呢。” 温见宁的眉头皱得更紧:“你不是整天和她一起,怎么也不看着她点。” “整天跟她在一起的是姑母她们,”见宛立即反驳道,“她这一年来跟姑母她们出去的日子可比跟我一起的时候多,我哪里管得了。而且她最近脾气也大得很,平日里不发作还好,一发作起来就要闹个天翻地覆。我原以为对你她能压一压脾气,没想到大家的待遇都一样。” 放才和见绣对峙时,温见宁就隐隐约约觉得见绣的反应太过激动,神色也太憔悴,但一时来不及去想。如今听了见宛的话,才知道原来见绣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变化已经这样大了。 见宛突然叹了口气道:“她也不容易,无论她对你做了什么事,你都多体谅她吧。” 温见宁听了苦笑:“我知道,我不会真的和她置气的。” “你知道什么,你根本就不明白,”见宛对她的话只是嗤笑一声,语气却渐渐沉重,“姑母上了年龄,脾气越来越差。这一年来又因为你出走的事整日疑神疑鬼,大家的日子都很不好过。我和其他人还好些,见绣这性子才是家里最受欺负的。可能就是因为这样,她才急着要把自己的事早些定下来吧。” 温见宁勉强打起精神来:“可严霆琛那人不是良配,还有姑母她们在旁边虎视眈眈,见绣这样下去,迟早要出事。等我离开后,还要麻烦你帮我多留神她的状况。” 见宛高傲道:“这我恐怕办不到。” 温见宁抬起头看着她拎着手袋从长椅上起身,似乎已打算离开这里,“你最好先弄清楚一点,人家马上就要订婚,成双成对,我才是那个应该被人照顾的孤家寡人。过段时间,我说不定要去上海,也说不定会去哪里散散心,不可能一直在她身后当老妈子。” 她的话虽不好听,但温见宁知道这也是实情。 见宛如今的处境不比从前,她没了卢嘉骏这个男朋友,迟早要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。不可能一直陪在见绣身边,更何况她也未必能挡得住温家那些长辈的算计。 她迟疑着说:“那你能不能帮忙让梅珊姨多看着见绣,总归见绣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。” 上次她从半山别墅逃跑时,梅珊帮她们瞒住了温静姝,应该算是站在了她们这边。若是梅珊肯在其中帮衬,见绣的处境也不至于让人这么担心。 见宛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:“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,哪里还有功夫来照看别人。” 听她一说,温见宁这才知道,原来梅珊这些日子也不好过。 几个月前,姑母温静姝跟一个英国医生打得火.热。不曾想那个英国佬吃着碗里瞧着锅里,一转身又去勾搭梅珊。某天三人同去浅水湾饭店附近游泳。许是这俩人打情骂俏时过火了,回来后,温静姝在别墅里指桑骂槐地发了好大一通火,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把梅珊送回淮城老宅去。最后也不知梅珊私底下使了什么办法赔礼道歉,才让温静姝消了火气,终于不再提要把她送回淮城的事。 事后两人又亲亲热热如同姐妹一般,可经过这么一遭,大家都看出她们俩的关系已大不如从前了。 温见宁听了更是沉默,方才见宛说半山别墅里如今不比从前,她还以为只是最近温静姝的脾气又发作了。但如今就连梅珊这样的聪明人都过得这样艰难,见绣她们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般地在姑母手下讨生活的情形也可想而知。 她想了想,对打算离去的见宛道:“你……也照顾好你自己。” 这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,见宛扭过头来瞪她,眼里却很快流出泪来。 她突然的情绪爆发让温见宁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句客套话,竟然就惹得这位大小姐抽噎着跟她说起卢嘉骏的事来了。 不过她这样一说,温见宁这才知道,果然和她猜测的那样。卢嘉骏背叛了见宛,他连声招呼都没打,转头就跟赵家小姐订了婚。至于两人何时勾搭上的,何时见过了双方父母,见宛对此一无所知,甚至就在看到婚讯的三两天前还冲着卢嘉骏发了一通大小姐脾气。 而这一次,卢嘉骏再也没来哄她。 见宛起初只当是要再晾一晾他,等回头这呆子清醒了,自然会回来。等过了几天从报纸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,只觉如晴天霹雳般,整个人昏头昏脑地要去找卢嘉骏争辩个明白,反而被温静姝让人拦住,提醒她不要闹得大家面子上难看。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后,她才从这沉重的一击中勉强恢复过来。但强颜欢笑并不意味着此事就可以这样揭过,见宛提起时情绪还是分外激动:“他凭什么,他凭什么这么对我!” 若是卢嘉骏无法忍受她的脾气,早早地提了分手,见宛就算一时不忿,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,气消了也就罢了;但他默不作声地跟见宛的死对头好上,简直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,让她沦为整个圈子里的笑柄。一夜之间,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,不仅她那些所谓的闺中好友个个旁敲侧击地想打听状况,就连见绣、梅珊她们同情的目光也让她浑身难受。 说的人气愤难平,听得人也感慨良多。放在一年多以前,若是有人跟她说,见宛会在危急关头帮她一把,或者会如眼下这般伏在她肩膀上痛哭失声,温见宁只会觉得那人该去看精神科的医生。但是如今,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见宛的后背,仿佛在哄孩子一般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