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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他从齐先生她们那里问不出有用的消息,只好转头跟温松年探听消息,很快又从见宛那边得知她如今正在昆明念大学。 温见宁听到这脸上仍只是笑,心里已经把见宛来回扎了好几次小人。 她客气地问:“陈老板,不知你这次来昆明找我,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?” 虽然陈鸿望方才自称内地生意遭受了沉重打击,不过她看得出,他在这三年里变化并不大,如今这气定神闲的风度甚至还远胜当年。虽然不知他突然来找到她有何事,但她想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。 “三小姐何必这样客气,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,有件事陈某确实想问一问三小姐的意思。当初离开上海前,三小姐曾对我说,愿意将作品的版权交由陈某来代理。不知这话,是否还算数。” 温见宁怔了一下,很快笑道:“当然算数。” 陈鸿望由于在内地的生意损失惨重,这两年间早已把重心转移到了香港乃至东南亚一带。为了在文化人中博个好名声,他开了一间书局,想借助温见宁的作品来打开局面。 他虽不太清楚温见宁近来的写作状况,但当初《望族》的影响力却是看在眼里的。只是这书一卖,免不了又要有人翻出她与温家的那些龃龉。 陈鸿望是个口才极好的商人,为了达成这次合作,他给温见宁描绘日后名利双收的前景时,说得极为动人。温见宁却听得走了神,直至被对方出声提醒后,才回过神来,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一切都交给陈老板来打理就好,我不懂这些。” 于是,这件事很快就这样定了下来。 温见宁这边将尽快重新修订《望族》,其他一切出版事宜由陈鸿望的人帮忙打理。 临别前,温见宁想起了一件事,问他:“能不能再拜托您一件事?” 陈鸿望笑了:“三小姐请说。” 她郑重其事道:“我有位同学名叫张同慧,她近来要学人跑去缅甸做生意,人已离开昆明了。她一个人孤身在外,我们实在很担心。若是你们有缘碰上,若是她当时恰好有什么麻烦,您又恰好能帮得上忙的,请务必帮她一把。如果实在不便,也劳烦您费心写封信给我,我和其他同学会自行想办法帮忙解决。” 陈鸿望不无诧异地问:“那位张同学可是三小姐的至交好友?” 不然依照她的性子,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来这样求人。 温见宁如今的性情比从前开朗了许多,也有了不少要好的同学,但真正被她放到心里的朋友,钟荟肯定是其中之一,冯翊也算得上一个,但张同慧多少还是差了点,两人的接触并不多。她诚实地摇头:“不到刎颈之交那种程度,但同住一个宿舍几年,总有情分在。” 陈鸿望心里有了数,有些感慨道:“当三小姐的朋友真是件极幸运的事。” 温见宁微微一笑:“那想来陈老板肯定也是个幸运的人。” 陈鸿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 第一百零二章 陈鸿望这次来昆明,不仅是为了寻找温见宁的下落,更多还是为了生意上的事,故而又在这里待了几天,期间还没少上门来找过她。 不过温见宁大多以自己要着手准备修改原稿为借口,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邀约。直至他离开昆明的那日,才不得不以朋友的身份前去送别。 没过几日,新的学年开始了。 从这一学年伊始,联大的师生们终于得以搬入新修好的校舍。 从去年起,联大的校舍一直处于不敷使用的状况,就比如说文学院在昆明中学及师范学校借住了大半年,这才得以搬迁,其他学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 新校舍建在昆明城的三分寺一带,由于经费有限,条件简陋更胜往昔。不过在校舍筹建中同学们就有跑过去围观的,大家对这些心里早已有了数。 陈菡香照常不来宿舍住,她那张床便被众人用来出壁报。 迁入新校舍后,她们的壁报也转移了阵地,改成贴在了北门附近的一面墙上。那里学生出入人多,能看到的可能性也更大,许多壁报也纷纷迁移到那里。 《野火》创刊大半年后,也在摸索中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。温见宁她们不拘限文体类型,小说、诗歌、散文都可刊载,宗旨立足于学生群体,对一些争议性问题,她们会联合社会科学系的同学在联大经过调研后,尽可能再做出公允的论断。 这种相对中立的立场虽然不受极端派的欢迎,但却让《野火》在同学中的风评越来越好。加入《野火》的同学也越来越多,温见宁和钟荟终于不再事必亲力亲为,她们的重心更多转移到了审校或其他方面,已很少亲自动笔。 钟荟这次从港岛回来后不久,一天傍晚突然把温见宁约了出去,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。 温见宁有些不解,不过还是在晚饭后跟她一起去了翠湖边散步。 傍晚的湖畔游人如织,和她们一样沿湖散心的同学有很多。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,坐在岸边的大石上,看着天边一弯新月升起。 良久,钟荟才下定决心,十分郑重道:“见宁,我打算与蒋旭文订婚了。” 温见宁顿时站了起来,才按住她的双肩道:“这种事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。” 钟荟仍只是笑,目光有些羞涩,显然不是作假的。 --